第七百七十一章 盡帆(一)(1 / 2)
句容往西南四十里。
凌晨的風還帶春意的寒冷,幾處篝火在昏暗裡燃燒,周圍都是合衣睡著在地上的士兵,以及持戈巡邏而過的身影。
背靠丘陵的臨時營地,朱桓將酒袋遞給巡邏回來的全綜,撿起地上一根枯枝丟進火里,「外面如何?程老將軍睡下了?」
「睡下了。」全綜喝了一口酒水,在旁邊坐了下來,解下腰間的環首刀放到腳邊,「不過,看樣子也是假寐,這種時候誰真睡得著。」
火堆里傳出輕微的噼啪聲,跳起幾縷火星飄上天空,映紅了兩人的臉龐,那朱桓接回酒袋,聽完對方的話語後,笑了一下:「怎能怪誰,好心交卸兵權就好,非要跑去丹徒一探究竟,這些老將軍的脾氣就倔,主公能忍到現在已是心胸寬厚了。」
「休穆,你覺得黃蓋的死……」
朱桓轉過臉來,眸底映著搖晃的火焰,閃爍奇怪的情緒在裡面,「全將軍想要說什麼?你心中也在懷疑這裡面有問題?還是說,將對岸的那人確實是孫策?」
「難道你沒有懷疑?」
篝火旁安靜了一陣,朱桓看著火堆,朝裡面又丟了一根枯枝,「但又如何,你我都是主公提拔上來的將領,又非孫策老臣,自然只能站在主公這邊,你以為丹徒、彭澤兩個戰場的將領都是傻子,都看不出來嗎?其實都不說而已,口中叫嚷給黃老將軍報仇,無非是激勵下面的士卒。」
火星從枯枝濺開,他又說了一句:「.…..這裡面沒人是傻子。」
「但是北面的晉國皇帝快打過來了…….」全綜揉了一把臉,雙手枕在腦後趟在了鬆軟的地上,望著沒有星月的夜空,「.……你說他們會有多少人打著打著就投降了?三十餘萬兵馬分兩路而來,當中會水戰的將領、士兵都不少,與當年的赤壁已經不一樣了,火燒連環船幾乎不可能再用,江東這塊地怕是真的易主了。」
「總不能束手待斃,主公也絕不會輕易投降。」
「也對…..只要江上攔下晉國大軍,拖一年也好……」躺在地上的全綜話語陡然停了下來,猛的坐起上身,旁邊的朱桓見狀開口問了一句:「怎麼了?」的同時,忽然也感覺到了什麼,迅速從地上站了起來,原本圍繞篝火睡覺、或巡邏的士卒紛紛朝東面望了過去,全綜抓起腳邊的兵器,拔出刀鋒嘶吼:「有騎兵過來了,戒備——」
朱桓提起大槍,翻身上馬:「此處離建業不過百里之路,哪裡來的兵馬?」
「最近的…..只有曲阿。」
霎時,遠方的黑夜裡,馬蹄聲由遠而近,大地瞬間漸起轟鳴,黑暗的顏色里,蜿蜒的火把光芒猶如一條火龍蜿蜒而來,為首的是身負雙戟,手提一桿重槍的輪廓,正騎馬朝這邊直撲而來,閃爍的火光里,那人美須髯,劍眉星目,遠遠的朝篝火這邊的倆人挽起了長弓。
「把人留下——」
——正是從曲阿趕來的太史慈!
………
濕冷的春寒在夜裡流轉,程普一身單薄的衣裳縮在一堆熄滅的篝火旁,縱然有些許溫暖照拂,但冰涼依舊襲遍全身,緊闔的雙眸里,他並未真正的睡去。
從前的過往在被押送的途中不時在腦海中浮現出來,他右北平土垠人,說起來還與那位當過馬賊的晉國皇帝還是近鄰,年輕的時候,容貌風姿也算得上一表人才,做過郡吏,跟了孫堅後,去過西涼,也戰過董卓,孫堅死後,又跟隨其子孫策平定江東,歷經大大小小上百場戰事,為人執拗……但追查老兄弟黃蓋的死,他覺得是對的,也沒有後悔過,可惜什麼也沒查到,終於還是要止步這裡了,只是將來不能埋到故鄉,多少有些讓他遺憾。
兵器碰撞,廝殺的聲音隱約傳來時,打斷了程普的思緒,他睜開眼睛,坐起身來,看守在兩側的幾名士兵捏著兵器,已是冷汗淋漓。
視野延伸過去的方向,火把光照亮了這片原野營地,五百名騎兵蔓延過原野,硬生生撞了進來,全綜揮刀格開射來的一支箭矢,周圍的親衛已經撲了上去,隨後嘭的幾聲,身體帶
第七百七十一章 盡帆(一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