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呵斥(1 / 2)
世安院裡早已撤下了炭盆暖爐。就連窗欞上糊的雲龍紙,也被換做了淺靑色的雲紗。
雲紗透光。春|光映進來,屋子裡亮亮堂堂的,家什擺設都顯得新了一成,一改冬日裡的憋悶,讓人不由得歡喜舒暢。
屋中坐著兩位夫人。
坐在中廳羅漢床上的,是謝安瑩的繼母——大夫人柳氏。她今日穿了一身杏黃褙子,褙子上用金線空繡了蝶穿牡丹。雖顯得富貴,卻也平白令她老了幾歲。
因為謝安瑩遲遲不來,此時大夫人正笑得勉強。一邊讓丫鬟給客人再換一盞茶水,一邊連聲勸客人嘗嘗侯府的茶點。
而坐在另一側的「客人」,卻正是謝安瑩的殺身大仇——鎮北候夫人王氏了。
王氏穿著打扮向來貴氣逼人,一身濃綠緞面的比甲,顏色上雖不及大夫人隆重,卻在領口衣擺上以米珠做了裝飾。這一身衣服放在天一閣,少說也要幾百兩銀子。
王氏容顏艷麗,端莊沉穩。同是侯府夫人,但她只靜靜坐著,便能將大夫人比進塵埃里去。
接過丫鬟遞上來的茶,王氏放到唇邊抿了一點,然後不動聲色地挪了挪腰,臉色已經尷尬起來。
這人怎麼還不來……
她趕了個大早,就是為了可以借著請安的時辰相看一眼。這樣即便婚事不成,也留不下什麼把柄,更不至於傷了兩家和氣。
再說了,早前兒可是大夫人主動給她遞的話。話里話外的意思,便是想將府上的瞎姑娘打發出門子……
現在可好,她來了,那瞎子人呢?
王氏心中不耐,對大夫人隱隱有些抱怨。不過她一向沉得住氣,今日就算無功而返,往後,大不了少跟大夫人這等「拎不清」的婦人往來也就罷了。
斷不至於當面讓人難做,與人結怨,也累了自己的名聲。
想到這裡,王氏褪去臉上的尷尬之色,又帶了笑容與大夫人攀談起來。
「夫人屋子裡這對嵌寶金鶴福壽瓶,我瞧著可是前朝的老物件了?」王氏掐著帕子,笑盈盈順手一指,正指在廳堂進門處左右高几那一對兒大瓶兒上。
大夫人「吁」地鬆了一口氣!
……總算還有個瓶兒可以聊聊。
自打這王氏穿戴得明晃晃地來了,她心裡就不怎麼痛快。要不是為了謝安瑩那礙事得小蹄子……她才不願與王氏坐在一處淪為陪襯呢!
再加上她交際不如王氏,治家不如王氏……真是越想越不舒服。
不過,要說起這些擺設,她自認整個京安城也少有這麼好的。
她順著王氏的手,看向門口那一對兒福壽瓶,臉上一抹得意:「王夫人好眼力,正是前朝的。雖罕見些……倒也不值什麼。」
大夫人這屋子裡的物件,的確都是價值不菲。
兩府同是侯門,但謝府這位平陽侯可徹頭徹尾是位「閒官」,功勳俸祿都及不上鎮北候老爺。所以能在王氏面前炫耀個瓶兒,也是難得。
王氏連連點頭讚揚,目光中卻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。
既然要娶那瞎子進門,她自然是打聽明白了才來的。有些事別人不知道,她可是清楚的很。
從前的平陽侯夫人,可是南國名門出身,只可惜……死了。
而眼前這位大夫人柳氏,其實不過是個小門戶出身。因跟平陽侯沾著表親,這才能在平陽侯喪妻之後,攀上高枝做了填房。而平陽侯在朝廷里領著閒差,本就無幾兩俸祿,哪裡有什麼富貴?
所以眼前這瓶兒,十有八|九是大夫人前頭那位原配夫人留下的……
王氏的輕蔑掩藏在一臉羨慕之下——前頭原配夫人的女兒還在呢,她這做繼母的就迫不及待地將人家的嫁妝物件擺了一屋子。
還顯擺呢!可真當人人都是傻的不成?
不過王氏卻並不氣惱。大夫人要賣蠢她可不攔著——既然見過這些東西,之後定下那瞎子的婚事,在嫁妝上又能撈上一筆了!
硬要送上門的富貴,誰還會嫌多?
想到這裡,王